一位英语老师的告白

Eunice Sotelo

这天我坐在教室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惊异于正在看到的一切。我看到的不正是自己吗？严厉而拘谨，但又不失友好和亲切。一位高一英语课上的学生正在带领全班做课堂讨论，时不时蹦出像“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与同桌的同学交流”，“翻到……页”，“每组头发最长的同学请站起来跟我们交流你们小组的观点。”我不得不提醒自己更频繁地翻看评分标准做好笔记，但我沉醉于这个孩子惊人的模仿能力。

很难得我可以坐下来，沉静在这种氛围里。我享受在我的课堂上充当学生的角色，正如我享受自己是课堂“权威”一样。和一些典型的叛逆青少年一样，我发现自己以超过背景电子音乐节拍的速度迅速传递着让人烦恼的彩色笔，因为我不想站起来分享（但我享受 “思考——分组——分享”活动的背景音乐）。课堂上总有一些变幻莫测的因素。以一个学习不太好的学生为例，他狡猾地拿着笔不放，在音乐停止的一刹那将笔递给我。显然，我必须提醒他“为人厚道”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比友好的竞争更能让沉睡的班级苏醒过来。小说章节的学习即使对闲散的读者也显得索然无味，但如果能让故事生动起来，跳出书本，学生就像在打盹时突然掉进了一桶冷水里。他们活跃起来，准时上交作业，并且设计出富有启发性的海报，因为他们赢得的每一分对自己都是如此重要。这些分能不能计入成绩不重要；白板上的正负号或软板上点缀的一连串鲜艳粘贴纸都能让他们兴奋一整天。他们对这些粘贴纸的争夺就像糖果店里的孩子们。他们甚至知道在其他班上“赢”了一轮的学生是谁因为好消息像野火一样传了开去。每一页上随意的一根线条或一个形状都是成就的标志。

我仍在思考学生的动力在哪里。什么可以抓住他们的注意力并且让自己从思想上真正投入进来而不只是坐在椅子上的一个躯壳？阻挠他们在英语课上取得进步的失败阴影不可能促起到帮助作用。是不是他们在作业时我播放的旋律呢？当学生看着我扮演西方戏剧里的角色，以枪击一幕和有关阴暗勾当（没有口音）的老套台词结束表演时，他们是否被吸引了呢？可能是我乏味的表演或努力建立关联的尝试而引发的笑声（模仿成龙可能效果更好）。我愿意相信是因为我鼓励孩子们自己思考。他们可以惊叹、发问、质疑、被逗乐或是获得完全相反的体会（但他们仍无法在推理上胜过我，所以到目前他们还是不得不完成我布置的写作任务）。我经常用英语跟孩子们讲，答案是否“正确”取决于答案是如何给出的；永远不止一个正确的答案，只有一个最好的答案。人文艺术领域讨论的美妙之处不是他们可以怎样贴切地引述别人的话，而是他们如何巧妙地为观点做辩护。我不知道自己的说教是否真正起到作用，但我注意到我的学生们现在都喜欢问为什么了。